从49岁到99岁：揭秘喀麦隆总统如何“超长待机”

92岁的喀麦隆总统保罗·比亚，将再执政7年至99岁。

10月27日，喀麦隆宪法委员会公布的大选计票结果显示，比亚以53.7%的得票率胜出。自1982年上台以来，这已是比亚第八次连任。

喀麦隆总统保罗·比亚

实际上，坐落于非洲中西部、人口约2900万的喀麦隆并不稳定：北部有恐怖主义组织、西部有分离主义叛乱、国内腐败猖獗。但偏偏在这样一个地方，比亚连着做了43年总统而不倒。

最奇特的是，他本人经常不在喀麦隆，常在国外“遥控政治”。根据“有组织犯罪和腐败报告项目”2018年的报告，当时已执政35年的比亚，至少有四年半的时间用于私访国外。他喜欢居住在瑞士日内瓦的五星级洲际酒店，出行团队每日酒店费用约为4万美元。

近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比亚不断减少露面次数，引起外界对其健康状况的猜测。

去年9月出席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后，他消失约40天。今年大选期间，他仅在投票临近时露面过一次。胜选后，他也没有露面向全国发表讲话，只是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份简短的书面声明。

10月7日，比亚在北部城市马鲁阿启动竞选活动，身旁是其夫人尚塔尔·比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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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踪不定、迟暮之年，但比亚就是在某个角落掌控着一切，无人能挑战成功。

唯一一次有威胁的政变发生在1984年，由首任总统阿希乔发起。

1960年至1975年，阿希乔执政时，从法国留学归来的比亚一步步从公务员做到总理，成为阿希乔的亲信。1982年，阿希乔突然辞职，将总统职位交给比亚。但很快，两人之间摩擦加剧。阿希乔试图通过军事政变重新掌权，被比亚强硬镇压。

1982年7月，美国前总统罗纳德·里根和喀麦隆前总统阿希乔会面

比亚解散由阿希乔建立的执政党喀麦隆民族联盟（UNC），同时创建现在的执政党喀麦隆人民民主联盟（RDPC）。1990年，比亚迫于国内外压力允许多党制合法。但在之后的历届大选中，RDPC稳坐执政党宝座。批评者指出，从选举机构到宪法委员会，早已被比亚牢牢掌控。

2018年，比亚第七次连任竞选成功后，当时的对手卡姆托质疑选举舞弊。之后，卡姆托被监禁8个多月。今年大选前，卡姆托试图报名，但被国家选举委员会取消资格。

今年的对手巴卡里也质疑选举舞弊，并通过独立计票宣布自己获胜。喀麦隆内政部长保罗·阿坦加·恩吉则表示，巴卡里将因涉嫌在选举后煽动暴力示威活动而被起诉。或许与卡姆托命运相同，巴卡里也会被关进监狱。

比亚今年大选的对手巴卡里

有趣的是，这两次大选的反对派领导人都曾在比亚手下担任过政府部长。卡姆托于2004年至2011年担任司法部长，巴卡里于2009年至2019年担任通信部长。两人都曾为比亚说过好话，但最后又都选择跳出来反对他。

讲个具体例子，巴卡里担任政府发言人时，曾为军方镇压西部分离主义辩护，现在则认为军方犯下暴行。

“当时作为通信部长，我的职责是捍卫我们的武装部队。”巴卡里接受采访时说，“而今天，我以自由人的身份发言。”

喀麦隆边界变化图（东部曾被法国统治、西部曾被英国统治）

这种跳反的环节显示出反对派所面临的窘境：他们的仕途晋升需要依附比亚，但也正因为权力来自于比亚，他们的反对难成气候，也很容易被判“非法”。

善于用权和钱的比亚，早已将手下的文官武将分而治之。

议长、陆军总司令、国有石油公司负责人等等关键职位，都由比亚的忠实亲信担任。可以说，从军队到政坛以及国库，比亚不必出面也掌握着最高决定权。

比亚在喀麦隆杜阿拉街头的竞选广告

下放的权力被比亚用各种手段稀释，避免对自身构成威胁。军队的各层领导被频繁调换，有权势的高层因涉腐被惩治。

喀麦隆前财政部长波利卡佩·阿巴·阿巴曾花钱买下财政部长的职位，在任期间一度被评选为非洲最佳财长。之后，一些官员就想推举他上位。2006年，比亚以反腐为名把他拿下。

在国际上，比亚让喀麦隆与世界主要大国都交好：法国与喀麦隆本就有历史渊源，为其提供安全保障；美国要在北部打击极端组织，需要与喀麦隆配合；中国打造一带一路，帮助喀麦隆建造唯一深水港“克里比港”。更令人惊讶的是，比亚让以色列特工负责训练精锐部队及其私人安保团队。

喀麦隆地图

比上不足比下有余，喀麦隆坐拥出海港口、石油矿产，加上比亚的权力操控，其相对中非地区的其他国家来说，已是比较稳定。

“几十年来，比亚的竞选口号是，‘看看我们的邻国。看看尼日利亚，多乱啊。看看乍得，多乱啊。我们稳定，我们团结。我们是一个值得自豪的强大国家’，”斯坦福大学撒哈拉以南非洲问题研究学者娜塔莉·莱察在2018年大选时说，“我认为比亚政府正竭力维持这种叙事，鉴于该国部分地区信息闭塞，要做到这点相对容易。”

根据一份2022年解读比亚政权持久性的研究，大多数喀麦隆民众，尤其是法语区民众，仍然认可比亚的政绩。这种认可背后的主要因素是对比亚本人的信任，而非其对国家政治事务或国民经济的管理。

喀麦隆现在的“相对稳定”很大程度上系于比亚一人，只要他在任，底下的竞争就能被摆平。他近年来逐渐淡出公众视野，变成一种象征性的最高领导人。但若他真的有朝一日不在了，暗流涌动的局势将难以预测。